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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法故人普罗旺斯的田间婚礼

-既然都搬到巴黎了,你要孤独,去泡吧,认识一些人。

-我在南法都没去过酒吧。

-南法的酒吧,你也没必要去了,我去过,那都是老年迪斯科。

说到老年迪斯科,我脑海里立即想起这首歌。不知道你读到这里,是否点开了它。实话说,这首歌已经循环播放好几回,在搬到巴黎的第一个周日早上,我听它,脑海里全是南法的回忆,普罗旺斯乡下的婚礼,一群穿明亮衣服的人,手拉手,踩着这个节拍舞动,这里头有90岁的老头儿老太太,也有八九岁的小小少年,我是现场唯一的亚裔面孔。

众所周知,我是那个照顾玛丽的中国姑娘,早在四年前的圣诞家宴上,就跟这个大家庭的二十几位成员打过招呼了,我们围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,还有烧着木柴的火炉完成贴面仪式,那是一场长达二十分钟的寒暄,跟每个人贴面三下,互道Bonjour和交换名字,顺便用一句话交代我的前半生:辞掉电视台编导工作,来法国学习人类学,计划在此念完硕士学位(至少能陪护玛丽三年以上)。他们听完,放心地点头,转身继续寒暄,觥筹交错间,我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,拒绝更多应酬,只是默默喝酒,并在脑海里存照,这正在经历和发生的故事。

再次见到这家人是两年后了,在玛丽母亲的葬礼上。两年间,玛丽的三位兄长似乎苍老了许多,大家气色凝重,交谈甚少,关于那一天的记忆,只剩下那淅淅沥沥下着的冬雨,以及墓地对面那棵依旧泛着绿的松树。

我之所以分享这首歌,是因为跟玛丽家人的第三次见面,发生在一场婚礼上。

普罗旺斯的田间婚礼

年9月1日

年9月,在普罗旺斯高地举办的田间婚礼,要求两词:Chic,Champêtre(时髦、田园)。得知这个关键信息时,我正躺在沙发上看书,回答Marie说,这很简单呀,我有很多乡村风的细碎花裙子,还有一顶超chic的草帽。

法国人对于婚礼的想象,是浪漫中带着少许俏皮,这一点从婚礼邀请卡便看得出来。为了得到每位宾客的回应,喜帖设计成可以回函的明信片,卡片正面设计了几道选择题:

新人在哪一年相遇,在哪座城市求婚,有没有一起背包旅行的经历。

我问Marie,你知道E和I在哪儿相遇的吧?Marie说,应该是马约特岛,不对,是留尼旺岛。E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法姑娘,高考之后进了护工学院,决定以后的工作就是“照顾老弱病残”。她喜欢海岛,毕业后就决定离开法国大陆,跑医院工作,马约特岛是法国的海外殖民岛屿,在非洲东南角的印度洋上,马达加斯加岛的左上角。跑得可真远,一去五六年。之后呆腻了,她又跳到了马达加斯加岛的右下角,另一个火山岛屿:留尼旺。

在那里,E遇到了I,I是混血儿,巧克力肌肤,自然卷的寸头,高大强壮,很受白人女孩喜欢的类型了。他们在海边的酒吧邂逅,没多久就在一起了。法国有同居协议,两个相爱的人,签约这个协议就好,哪天不爱了,解除关系的手续也相当简单,但他们执意要结婚,而且买下一套临海的小公寓,决定从此生活在这个离法国十万八千里远的小岛上。

消息很快传开了,E和I的婚礼,必须办两场,南法一场,海岛一场。

南法这一场,由E的父母亲自来操办。为此,这对结婚34年的夫妇决定先减重,请帖发出去后的一百天里,两人竟然分别瘦了六公斤和三公斤。倒计时的日子里,这位老父亲天天在家忙着砍树,做起了木工的活儿,所有宴客的木头桌子和椅子,都是他一个人慢慢磨出来的。而老母亲则在家做果酱,作为伴手礼之一,上面写着新人的名字代码和结婚日期。

婚礼仪式定在了上午10点10分,所有宾客要求提前一个小时抵达。

我们的车被一个路牌引导到了葡萄田入口,爬上一个小土坡,高处的露天游泳池边安置了一个充气城堡,供小朋友们玩耍。越过那个城堡,有一辆橙色拖拉机,是南法乡下怀旧的交通工具,摆在那儿有点像花车。旁边的大树上挂了几串风铃,还有一个据说陪伴了E整个童年时光的秋千。

整个仪式持续了不到一小时,新郎老友当主持人,新娘父亲领着女儿走过拱门,走过一条鲜花指引的小道,送到新郎面前,两人相视而笑,讲述相遇故事,交换戒指,相拥接吻,亲朋好友代表上台发言。没有煽情,也没有落泪,简单又朴素。

婚礼结束,新郎摇身一变,成为串场主持人,为岳父岳母结婚34周年庆祝,小女儿领着老爹,另一位英国绅士领着老妈进场,反倒是这一刻,所有宾客都站起身来,鼓掌又欢呼。

它是一个故事的开头,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,没有谁会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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